啼霜

【地笼】锁鳞⑤

突然出现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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昊天睁开双眼，始觉方才不过一场梦。循敖广的声音望去，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只硕大的贝壳里，数十斛夜明珠将这里映照得如同白昼。

这里是龙宫。

可他分明是在仙府歇下的，为何醒来是在此处？

“哥哥你瞧，你一唤他，他就醒了呢。” 敖羽冷笑道，她翘着腿坐在一只蚌上，托腮望着眼前人，而敖广一言不发，背对她站在榻边。

昊天看见了敖广，却发现龙王面色沉重。

“广……朕为何会在龙宫？”

“我还想问呢，好好的天帝不做，跑来我们龙族的地盘寻什么晦气？”敖羽阴阳怪气地接话，从蚌上跳下来，和敖广并肩站着

敖广蹙眉斥道：“敖羽！休得胡言。”

 

此处名为琉璃阁，高耸于龙宫之侧，其修建极尽奢华，乃历代龙族存放宝藏的场所，看守皆为修为高深的龙。炼狱倾覆之后，此处便换成了敖羽的人。

敖羽手里掐了个决，在敖广的额头和双肩点了几下，她不耐烦道：“通行咒我下给你了，你和他长话短说。” 言罢化为龙形飞速游走了。她经过琉璃阁护栏之时，昊天分明看见了灵力结界的波动，显然这是非寻常人随意出入的地方。

“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？” 敖广低声问道，他在床边缓缓蹲下，盯着昊天。夜明珠的光芒随着水波在琉璃阁内流淌，龙王银色的长发泛着微光，那一双漂亮金瞳不复苍天境上的死气沉沉。

昊天自视周身，始才明白他突然来到龙宫的缘由——

此处身在琉璃阁的，是他的元神。他失了灵气来源，仙体日渐虚弱，慢慢地失去了对元神的掌控，导致元神出游。

而他梦见敖广，梦境阴差阳错引领元神来到了东海，被敖羽和敖广撞见，带至琉璃阁。

敖广看见昊天的元神，心下已然有了猜测。

神明自九天之上循他而来，宛如桃花逐水流般。如今昊天元神被囚琉璃阁，妖魔环饲，即便是敖广，也无法确保天帝元神万无一失。

“朕……确有一事瞒着你。”昊天坐起身来，却发现周身四肢均被下了禁制，无法使用法力。

“多年以前，你在海边救下的那个孩童，是朕在凡间的托生。”

“那个小小年纪，跑遍整个海滩只为送给你一枚左旋海螺的孩子。”

敖广睁大眼睛，难以置信地问眼前人：

“——那，是你？” 昊天颔首不语。

天帝的沉默给了龙王答案。

宛如被巨力扼住咽喉，敖广张了张嘴，却感到无法呼吸。他记忆里和昊天的初遇，是他刚学会化形不久后，在某个午后的海边，见到了踏云而来的那个年轻神明——而现在神明告诉他，缕缕因果在更早之前就已种下。

他和昊天的孽缘仿佛一根茂盛的藤蔓，将他和对方的命运纠缠在一处，无可阻拦地荒蛮生长。

敖广没由来地生出一股怒意，他蓦地推开昊天，跌跌撞撞地跑到护栏边，化回银龙飞也似的逃离了琉璃阁。

 

敖羽只见她的哥哥疾风一般地游回了龙宫，竟有一丝落荒而逃的意思。她老神在在地端了一碟点心走到敖广身边，后者正扶着柱子，另一只手捂住喉咙，表情难看。

“大哥这是怎么了，你天上那相好的给你脸色看了？”

敖广皱着眉头，半晌才艰难地开口，对敖羽道：“……我的爱和恨都在他身上，我难道，活该这辈子都活在他的桎梏下？”

敖羽闻言却敛了神色，她并未回答敖广的问题，而是认真对敖广道：“你并非被迫和那天帝虚与委蛇，你心里跟明镜似的。”

“你为百麟之长，与神仙殊途。”

“当休恋逝水，早悟兰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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